影子的影子

© 王阿勒

小時候..

家鄉還都是一片又一片黃金稻田的時候..
我總喜歡騎著腳踏車到處探險..
用眼睛一一確認這小小鄉鎮內的每個小巷子..
然而小孩子能騎的範圍其實不大..
因為害怕迷路..
所以其實每次騎到太過陌生的邊界時..
還是會默默的折回來..
然後滿心期待下一個明天可以再去探險..

又是那樣一個多雲涼爽的下午..
騎上單車乘著風又探險去了..
但這天不知怎的..
好奇心隨著太陽將要落下而越發強烈..
深怕太陽落下了這天的冒險就要結束般..
於是奮力的穿過了一道又一道的樹林..
從田間小路騎阿騎的來到一道從未見過的巨大河道前..
巨大河道的對岸是一大片看不見地平線的樹林..
在我面前的河道水感覺很深..
萬一不小心掉下去了是完全沒有爬上來的機會..
現在一想..
總覺得那麼深的河道不大可能會出現在鄉鎮旁..

停下了車..
我仔細望著這巨大的河道感到不可思議..
接著視線慢慢的移到了位於河道對岸的樹林..
就在那前方比較稀疏的樹林前..
一個奇妙的景象吸引著我..

有一個人..
站在那樹林前..
就那樣直挺挺的站著..
用注視的姿勢望像我這邊..

或者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
我感覺像是從河道彼岸被眼神完全穿透了般..

但不大對阿..
有一些跟常理不太一樣的地方..
該怎麼說呢..
那人是黑色的..
對..
黑色的..
一開始我以為是樹林的影子讓他全身都顯得黑黑的..
但更仔細的看了看..
在他身旁樹的影子有深深淺淺的漸層..
而那人只有純粹的黑..
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
我並沒有看到任何一道陽光透在他身上....
光線這種東西到了那黑面前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阿..
簡直像是有人把不吸光的黑色人形立偶擺在那邊一樣..
正當我想更仔細的確認為什麼光無法穿透那黑色人形時..
一大片寂靜的黑色迅速的淹沒了我的世界..
而我連驚呼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來..